日前,国家林业和草原局、农业农村部发布公告,颁布经国务院批准的《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》(以下简称《名录》),1999年颁布的旧版名录于同日废止。
“对于植物保护工作者和爱好者来说,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。”果壳特约作者、科普大V顾有容发文表示。在他看来,时隔22年,中国的濒危野生植物保护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。
关注一:体量大大增加,新《名录》物种数是旧版4倍
《名录》第一版发布于1999年,22年间,野生植物保护形势发生重大变化,部分濒危野生植物得到有效保护,濒危程度得以缓解。部分野生植物因生境破坏、过度利用等原因,濒危程度加剧。
千呼万唤中,《名录》修订版在2020年7月发布征求意见稿。不过,许多业内人士和专家表示,征求意见稿覆盖范围太小,和受威胁的物种数目相差很远。
与1999年版名录、征求意见稿相比,新《名录》最直观的改变就是体量大大增加。
新《名录》列入了455种和40类(“类”指的是整科、整属或整组列入的植物)。把“类”换算成“种”,整个新名录的物种数大约有1101种,较1999年版本增加了约700种,较征求意见稿增加了约300种,是旧名录的4倍。
在顾有容看来,新《名录》最有意义的变化在于大量具有重要经济价值的物种列入其中,比如人参(整属列入)、贝母(整属列入)、天麻、石斛(整属列入)、肉苁蓉等,这些物种分布较广,但无序开发利用严重。
同为新增物种的兰科植物、兴安杜鹃、野生郁金香、雪兔子等,都属于这一类型。
这说明,这次修订充分考虑无序开发利用对物种生存的影响,一些呼声较高的物种都被列入。
新《名录》的变化不只有增加,还有减少。因为分布广、数量多、种群稳定、分类地位改变等原因,3种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、32种国家二级保护野生植物从名录中删除。如原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异型玉叶金花,近80年没有发现活的个体,但经研究发现它实为常见种黐花的畸形个体,因此被从名录中删除。
独叶草、长白松、伯乐树、莼菜等13种植物,从一级保护调降为二级。专家表示,调研数据显示,这些植物分布广、数量多、居群稳定。调整后有利于把有限的保护资源集中到真正需要保护的物种上,避免浪费。
关注二:苔藓植物出现在名录中
新《名录》一个不起眼但是很重要的改变是,苔藓植物终于出现在名录中。
苔藓植物全世界约有23000种,中国约有3000种,比蕨类和裸子植物都多,但却因为不起眼,极少受到保护工作者关注。
但是苔藓植物的生存形式却不乐观。首先,苔藓植物对环境改变比较敏感。比如藻苔,国内只在少数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山上有分布,一旦生境改变则有灭绝风险。同时,部分苔藓采挖情况严重,如桧叶白发藓、多纹泥炭藓、粗叶泥炭藓等,因良好的保水特性被园艺行业看中,作为花卉栽培的材料,野生种群受到比较严重的威胁。
此次,新《名录》列入苔藓5个物种,这对保护苔藓多样性是一个好的开始。
值得一提的是,业内专家表示,在征求意见稿中并没有苔藓,新增5个苔藓物种是根据各界意见纳入的,体现了苔藓科研工作者的努力,也体现了主管部门对专业意见的尊重。
“新《名录》相比旧版做了那么大的改动,无论增删升降都不是拍脑袋的结果。” 中科院植物所研究员、《名录》修订统筹人之一金效华介绍说。
“桫椤科全科保留在二级中,但小黑桫椤和粗齿桫椤被排除在外,这是因为桫椤的主要威胁因素是被当做观赏植物采挖,而上述两种桫椤没有直立主干,不具备“树蕨”的观赏价值,加之野生种群数量大且稳定,所以不列入名录。”
这样的评估主要是基于专家经验和标本记录,但目前只有不到一半的物种有较为系统的种群变化信息。不同的专家对同一个物种的状况评估可能有很大的分歧。
金效华讲述了这样一个细节:“在之前的论证会上,我认为红花绿绒蒿是绿绒蒿属分布最广的种之一,在适宜生境内每公顷个体数超过10000株,没有明显的减少趋势,没有生境破坏,没有过度采集,没有繁殖障碍,应该从名录中删除;而另一位专家则认为,这个种数量虽然多,但是被采得也多,威胁因素很明显,所以应该列入。”
最后,本着“应保尽保”的原则,红花绿绒蒿保留了国家二级保护的地位。
关注三:《野生植物保护条例》修订在抓紧推进
相比有眼睛鼻子、能跑会跳的野生动物,植物较难引起人们共情,有时需要借着“美食博主用濒危植物煮面”之类的热门事件,才会引起一波对濒危植物保护的关注。因此,在持续做好植物保护理念知识普及的同时,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和制度,才能给予濒危植物强有力的保障。
目前,我国与濒危野生植物保护直接相关的法律是《刑法》第三百四十四条“危害国家重点保护植物罪”以及行政法规《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植物保护条例》。
新《名录》颁布后,将使很多濒危野生植物的保护拥有更加“名正言顺”的依据。
据了解,相关部门正在抓紧推进《野生植物保护条例》修订工作,依照《名录》所列物种的自然分布区落实地方政府责任,确保其种群及生境安全,全面依法依规加强野生植物保护管理工作。